本文作者：关麟
没有本科及以上学历，不能当医药代表了。
近日，国家药监局发布《医药代表备案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收紧了医药代表的职业准入门槛，提出医药代表应当具有医学、药学或相关专业本科及以上学历。
此外，《管理办法》还对药企、医药代表、医疗机构及医务人员提出了 18 条「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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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缰已久的医药代表，已被重新装进框内。
国家药监局官网截图
本科起步、统一备案，药代「正规军」时代来了
2020 年，国家药监局就曾颁布《医药代表备案管理办法（试行）》。四年后的更新中，除了延续对医药代表备案制的强调，管理流程中的各个细节也变得更为详细。
国家药监局官网截图
如对医药代表专业身份的描述，此次《管理办法》中不仅将医药代表定义为「指由药品上市许可持有人聘用，传递、沟通、反馈药品信息，从事药品学术推广活动的从业人员」，同时首次明确了相关专业条件：
（一）具有医学、药学或相关专业本科及以上学历（或者中级及以上专业技术职称）；
（二）具有药品临床理论知识及实践经验，或者具有药品研发、生产、检验、质量管理等岗位工作经验；
（三）掌握所推广药品的药理毒理、功能主治或者适应症、联合用药、不良反应、禁忌症和注意事项等知识；
（四）经药品上市许可持有人培训并考核合格。
不难看出，如今对于医药代表的定义，早已全面与「销售」脱钩，更多转向专业知识输出的角色。
除了抬高医药代表的准入门槛，药监局还从外部入手，明确了药企、医疗机构对医药代表活动的管理、监管责任，通过「责任共担」的方式，对学术推广活动进行了进一步规范。
实际上，近年来对医药代表管理的规范化早有预兆。
2016 年 12 月 26 日，国务院医改办、原国家卫生计生委、原国家食品药品监管总局等联合印发《关于在公立医疗机构药品采购中推行「两票制」的实施意见（试行）》。
「两票制」的推行是医药代表、乃至整个医药行业集体转向的路口，药品利润空间被大幅度压缩的同时，医药代表的生存空间也被大大压缩了。
2017 年，国务院就正式提出对医药代表管理建立登记备案制度，医药代表的监管进入制度化时代，各家医院在接待医药代表的管理制度中都提出了备案制度。
以山东省立医院发布的《医药代表接待管理规定（试行）》为例，其明确将来访的医药代表根据来访目的进行分类，参照「定时、定点、定人」「有预约、有流程、有记录」的方式，结合工作实际合理安排接待工作，并强调医药代表接待实行预约制，只有预约成功后，医药代表才可携带本人身份证及相关资料在规定时间到指定地点接受接待。
而在药企侧，对于医药代表角色的转变也有规划。其中最受关注的当属《RDPAC 行业行为准则》。（点击查看丁香园往期文章：《药代请医生吃饭，每人每顿不能超 300 元》）
在 2022 年修订版中，《RDPAC 行业行为准则》细化规定至药代请客人吃饭，每人每餐不超过人民币 300 元。「在极少数特殊情况下需超出上述用餐标准的，须得到会员公司总经理或其特别授权的代理人的批准和认可。」
《RDPAC 行业行为准则》截图
浪潮退去，医生和药代如何相处？
近年来医药反腐如火如荼，据中纪委数据，2024 年上半年披露的医疗领域腐败案件中，收取药品耗材回扣依旧是出现频率最高的问题，涉案金额居高不下。在这些案件中，医药代表往往与「销售」、「回扣」、「腐败」分不开关系。
但实际上，当我们回看起点，在市场与医疗之间催生出的首批药代，曾经扮演的是一个沟通信息差的「情报传递者」。
1985 年前后，以西安杨森、上海施贵宝和天津史克公司为代表的合资药企在国内首创生产基地，美国原产的医药代表同时也被引进并本土化，从「用专业知识推广、销售药品」升级为「专家型销售」。
在产品推广过程中，这群高素质销售人才必须从病理学和药理学角度为医务人员讲解新药的药味（成分）性状、药理作用、临床使用经验以及安全注意事项等内容，可以说，当时医药代表的职业竞争力来自「专业知识」。
到了 90～00 年代，这也是我国医药行业发展最混乱的一个时代。整体的不健全下，医药代表作用也从沟通桥梁转化为简单粗暴的「抢市场」，被利益变得工具化。
在三明医改前，医疗业内各方的博弈常被比作一桌麻将，医生、医生、患者、医保各坐一方，不可能有四个赢家。但詹积富却认为，这张麻将桌上还有隐身的第五人——医药代表。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医药代表的队伍壮大到百万之巨，这个群体的意识和行为，成为了行业内不可忽视的一个变量，詹积富多次表示，要规范药品乱象，就要「围剿全国三百万医药代表」。（点击查看丁香园往期文章：《围剿 300 万医药代表，一场持续 8 年的利益洗牌 | 三明医改风云》）
詹积富（CCTV）
如今，诸多办法、准则、规范的更新与细化，标志着医药代表的定位正在从套壳销售重新回归到学术新知推广。
「来找过我的药代无数，人都很好，奶茶水果啥的也带得很多，但是没有一个可以告诉我有效循证证据的。」曾有急诊科医生在丁香园评论区这样说，「作为一线医生，真的很希望从药代里听到的是专业知识而不是奶茶水果。只要给的知识足够干，我请奶茶水果都行。」
而随着医药代表定位的变化，未来，临床医生必然也需要找到一种新的与药代相处的方式。
「药企以会议和培训等形式投资，让医患更深入的了解该药企的药物和一些专业知识，从而得到企业药物的推广。医生利用业余时间，参加会议培训，交流专业知识，充实自身的同时，获得一定的报酬。患方通过培训，掌握一定的医药知识和不良反应的处理。从这个角度讲这是个非常理想化的结果。」华东某三甲医院医生彭国伟（化名）这样说。
「只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讲，确实很难洗脱换个形式送医药回扣的嫌疑。所以我觉得现在大家不停的讲合规，就是把药企在推广产品的过程合理合规合法化，避免药企员工和医务人员在这过程中违法，是很有必要的。」
相比于张嘴分红闭嘴小费、一问适应症和药品副作用就支支吾吾的某些不专业药代们，本就在时代车轮里的当事医生们也更期待回归专业合作，「让学术的回归学术」。（策划：z_popeye｜监制：carollero）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编辑：ifhealth 来源：丁香园
